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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连载 杜普蕾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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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普蕾傳(7)

  

 

對一位音樂神童來講,青春期末期是危險的時期。當他們離開童年(或根本沒有童年),很容易遇到危機而疲憊不堪,甚至精神徹底崩潰。卡薩爾斯在他的自傳裡寫到,因長時期過度練習而導致15歲時,精神崩潰沮喪,身體罹患疾病,臥床不起。卡薩爾斯雖然後來深深喜歡上與聽眾交流溝通,且已經初嘗成功的果實,可是疑問和沮喪還是困擾他了三年。鋼琴家諾林.哈蘭德(Lorin Hollander)17歲時信心盡失,之後甚至因而右半身癱瘓(幸好後來醫好了)。曼紐因在強褓時期就開始憑直覺拉琴,稍長時也曾經懷疑自己怎麼會這麼拉琴,然後又發現自己幾乎完全失去了拉琴的能力。曼紐因說,人到了青春期,可能像就像鵝老了,再也生不出金蛋了。

  1967年,杜普蕾已成為最受推崇的獨奏家,各方邀約絡繹不絕,杜媽媽卻告訴一位訪問她的人:「就在她聲名鵲起之際,她卻常懷疑自己夠不夠好。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再繼續演奏事業。她沮喪過,完全迷失自我,也不再拉大提琴了。」杜普蕾自己則說:「從小孩長大成大人,我扮演過名式各樣的角色。我並沒有那麼多合約,因此覺得有點不知所措。」
  1963年的春天,杜普蕾和姬兒.西弗絲在劍橋大學一幢古老漂亮的大廳裡開了一場演奏會,在燭光照明下,演奏了巴哈的曲子。第二次他們合作時,卻發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怪事。這次演奏地點是一幢美麗堂皇的老寓所Corsham Court,曲目包括韋瓦第的E小調奏鳴曲。杜普蕾沒有樂譜,可是她對這首樂曲極熟悉。就在快要進入快板樂章的時候,她穾然停頓下來,姬兒吃了一驚,也停了下來,然後兩人從頭開始。但就在同一個地方,杜普蕾第二次停下來,然後又是一次。第四次她則一口氣地演奏了下去,不帶一絲瑕疵。她未作解釋,可是大家都看得出來,這是因為她受了打擾,無法再像平日那般心無旁騖。

  她不再跟普力茲上課,也拒絕了大多數的邀約(她的確也在沙堅爵士指揮之下,重覆她1962年就演奏過的艾爾加協奏曲,不過,那是她以前就答應過的)。她很會睡覺(或許這是沮喪時的症狀),不過還是零星做一些和大提琴無關的活動。1963年,她對Joan Clwyd的女兒艾利森.布朗說她想讀數學,因為數學和音樂關係密切。艾利森比杜普蕾大七歲,現在已經結婚,夫姓伯朗。她介紹她認識她的朋友喬治.第本罕(他的數學老師,家住波特蘭附近)。第本罕說:「她每個禮拜來Regent's Park,我的住處上一次課。起初,我們每次上課一個小時。中間休息的時候,杜普蕾偶爾也會拉上一段大提琴。她有很嚴重的危機-一直舉棋不定,不知應不應該再練音樂。我僅記得那時她被逼迫得太緊,覺得自己很難再承受下去了。她極需要長時間作休息,才能恢復過來。」

  「她常常為了必須履行音樂上的天賦及希望能過正常的生活與結婚生子之事而煩惱。她不希望有任何失敗。為了讓她學音樂,大筆的金錢都已經投入,更何況其他的事情,大家都以她為生活的重心,每一個人期望她有所成就。可是,她心中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她還很年輕,不想承受非得演奏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下,杜普蕾的負擔極重,緊張艱困兼而有之。衝突在她內心裡激盪狂吼著。我想,那個時候,她無時無刻都在為此交戰。」

  她的一生泰半都為單一目標而活,先是被母親潛移默化,繼則嚴格督促學習音樂。她是一個完全活在現在的人,從來沒有想過成長的經歷需要付出代價。現在,她心中所沉思的是,一位名聞天下的獨奏家,所需忍受孤獨而又居無定所的生活。不管她想不想演奏,她總得屈服在強大的壓力下,強迫自己演奏,而換回的卻只是無窮無盡的挫折感。不管她何時何地演奏,總要受到經紀人、主辦者及唱片公司的支配。她的至交大提琴,變成一個貪得無厭的泠酷監工。奉獻、直覺與天賦為她帶來一條漫長道路,讓她走得更遠,使演奏事業更加圓滿成功。想要有更深邃的音樂洞察力,她勢必需要更多的人生經驗;可是,如果她仍如以往般只顧拉琴,她要等什麼時候才能生活?這種進退維谷的兩難之境,只會讓她覺得更加孤獨而已。Joan Clawyd了解這一點,杜普蕾需要的是同年齡朋友的支持。她轉向了喬治.第本罕,而他非常熱誠地給予她所要的。

  第本罕發現這個女孩「非常的聰穎,對任何事物都有極強的好奇心。她懊悔自己一直只專心於琴藝,沒能好好經歷人生;尤其意識到與別人不同的事實,於是別人學過的東西,她也想要學。」

  「開始上課的時候,我教她非常基本的數學,她在學校學的不多。每次上完課,我都會出功課讓她帶回家去做,下次上課時再帶來。有時她做得很好,有時則不然。不過,我們後來脫離了數學。她什麼事情都要我教她:各種事物的組成,包括物理、天文以及化學。我乘此機會,對她有了很深的認識。她長久受到家庭壓抑,自然難免害羞。以她的年齡來看,她似乎應該成熟些,但她至今對於世事仍然懵懵懂懂。她如此的與外界孤立,導致我懷疑她長這麼大,是不是一天到晚都足不出戶,除了練琴、練琴、練琴以外,就是匆促趕赴音樂會上台演奏。我想,這個生活空間對她來講,實在過於緊繃與狹小,簡直像地獄一樣。在我這一段時期,她變得較外向,也活潑得多,雖然仍會有低潮,卻不似已往那般沮喪。她很有幽默感,很會裝模作樣,逗人開心。她給我的印象是,她真的生活得很快樂。」

  生活中不斷湧現的快樂和旺盛的生命力,使得男女老少在和杜普蕾接觸之後,很快地都受到她魔力般的感染。他們覺察到杜普蕾的情感豐富,慷慨得讓人難以抗拒。如果說杜普蕾活潑,那麼,第本罕就完全相反,他高大黝黑,而且沈默寡言,生活嚴謹認真。即使後來他離開教職,從事銷售電腦的工作,他仍然手不釋卷。他是一個務實穩重的年輕人,他的同情,滿足了杜普蕾當時的需要。除了會教書以外,他也是位業餘的鋼琴好手,有著豐富的音樂知識。在這種情況之下,很自然的他們很快就結成好朋友。

  1964年的一月,杜普蕾19歲生日前三個禮拜,《Evening Standard 報》的樂評人悉尼.愛德華寫道:「這個金髮、紅頰、快樂的女孩,英國即將誕生的最具潛力大提琴家。四月,她要在英國國會議事廳及節日廳舉辦音樂會,演奏艾爾加的曲子。」她告訴愛德華,說她之所以會一再演奏此曲,並非因為她喜愛此曲勝過別的曲子,而是因為「大家總是要演奏這首作品。其實,德弗札克、舒曼、海頓、聖桑等人的協奏曲作品我都喜歡,它們各反映出不同的心境。」愛德華問她可曾憂鬱過,她說有,可是不常,還說音樂並不是釋放情感的萬靈丹。她說:「一個人總是可以把自己和音樂的情感連想在一起,可是不應該僅僅用音樂來表現自我。最重要的是,應該自然地表達出音樂的真髓。」她繼續說,她現在就算一天沒有練足四個小時,良心也不會不安。她已經不再去倫敦大學上瑜珈課,原因是「練習瑜珈的人必須要有很強的克制力,我現在已經變得很懶了。」艾德華被她的丰采給迷住了;說她使他年輕了十歲。在她們合照的相片裡,她的笑容迷人,頭髮及肩。她告訴愛德華她不下廚房,也不太管家事的。她沒有告訴他波特蘭的家,以及在家中所扮演的角色,因為這些都已經使她無法忍受了。要長大,她必須離開家裡。

  喬治.第本罕知道她的問題所在,他說:「她的父親優柔寡斷,母親的性格卻非常剛強。我想皮爾斯應該發現他有位十分難以相處的名人姊姊。父母管她很嚴,而她則不知自己要做什麼。」1964年,德瑞克.杜普蕾離開了現職,轉而效力倫敦特許會計師公會。杜父這一轉業,他們全家就得搬出波特蘭的公寓。艾麗絲、德瑞克和皮爾斯搬進了倫敦西邊白金漢郡的Gerrards Cross,杜普蕾則搬到了肯新屯公園路上一座公寓的頂層,屋主是克里斯托弗.濟芬的弟弟奈杰爾。可是一搬進去之後,她才發現這棟公寓無聊沈悶,寂寞難耐。艾莉森.布朗從劍橋回來,開始接受銀匠的訓練後,就邀請她到Ladbroke Grove來,和自己同住在地下室的一棟房子裡。杜普蕾受到這番邀請,自是非常的高興。

  擺脫了波特蘭的限制,杜普蕾又拉琴了。威廉.普力茲說:「她曾經熱望挖掘其它的興趣與自己其它的部份,可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要追求什麼。其內心的衝突從沒有平息過;只是隨著她事業的進展而繼續存在罷了。」

  四月,她又回到了音樂會的舞台,在節日廳裡再度演奏艾爾加的協奏曲。這次復出,可說是出師不利。也許是因為她離開大提琴太久,或是因為樂評家第一次以成人的標準來評論她的演奏吧!各報的樂評都寫得不怎麼熱烈。「每日快報」說她的演奏「僵硬、刻板,雖然才華出眾,卻缺乏說服力。」「泰晤士報」說:「這首曲子要求高度成熟的詮釋,但並不是杜普蕾小姐目前的成就所能勝任的。她的技巧的確無懈可擊,營造出宏亮的音色,且在最後一個樂章,左手表現得敏捷異常,但實在無法捕捉住原曲的精神,而和指揮約翰.普里查德(John Pritchard)之間的配合也不理想。」

  杜普蕾從來不理會樂評人的說法,她說:「一個人必須是自己的溫度計」,演奏得好或不好,她自己心裡有數,而且也要求得最嚴苛。如果她不滿意自己的演出,她就知道下一次一定要奏得更好。

  自從杜普蕾住進了Ladbroke Grove後,她一下了舞台,就完全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四年多以前,艾莉森.布朗在自己家中頭一次見到杜普蕾的時候,就喜歡上這個小女孩。她說:「她那雙明亮的眸子深深打動了我。我立刻就喜歡上了她。我們在Ladbroke 35號的公寓裡同住了一年,之後又在亞狄生大道的另一棟公寓住了一年。那一段時間對她的影響很大。我確信,病魔也在那時開始纏上她。她常對我抱怨說指尖發麻,演奏會之前,都得先熱身好長一段時間才行。另外,我還記得,她經常覺得自己的視力不行,看東西會模糊。 」

  「她的舉止活潑,像男孩一樣。可是,一旦你和她交往之後,她就會變得永不會老似的,這是她最特別的一點。她雖然看起來童稚未失,清純得好似女學生,可是,你一跟她談話,就會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成熟的人。杜普蕾講話經常語驚四座,她調侃揶揄樣樣在行,有本事在你一本正經討論事情時,突發一語,就讓你倒地,捧腹不已。」

  杜普蕾講話時,總帶點上氣接不著下氣的急躁模樣。她在巴黎感染了一點模糊不清的口音。你雖然聽不出來那是不是法語,但無疑是外國口音。這也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也從不承認自己每到一處,就學得當地的口音。這種帶著外國口音的講話方式,艾莉森記得很清楚。她講話時活像著名女演員在演戲一樣,且在講講停停之間,總不時出現各式的譏諷。當她用滿口方言開玩笑罵人的時候,那樣子真正是叫人不敢恭維。

  「杜普蕾的那一雙眼睛是我見過最獨特的,好像可以立即把你溶化掉般。當她注視著你和你講話時,就好像是把你當作既重要又高貴的人。她講話單刀直入,言必由衷,誠意絲毫不減拉琴時的真摯,幽默中帶著諷刺,凌厲又不失溫柔。」

  「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時光真有如黃金般寶貴。她的生命脆弱,有如溫室中的花朵,隨時隨地都有凋謝的可能。她非常忙碌,各方的邀約不斷,搞得她席不暇暖,不得休息。我本身也很忙,既要趕寫一篇藝術史的論文,又要搞銀匠工藝,學舞蹈,每週還有一天參加合唱團。我們的生活截然不同,各自生活在不同的領域裡。就是因為我們平日很少聚在一起,所以才更加喜愛對方。我們很少一起吃飯。杜普蕾會做些麵包之類的食物,卻不善理家。她十分善於運用時間,很少看見她倚靠在椅背上輕鬆一下或看書。她非常喜歡散步,有時,就算晚上她也會出門,藉以清理思緒。」

  「這兩間公寓都有兩個臥室。杜普蕾因為有大提琴,所以佔用較大的那一間,可是我不記得她什麼時候練習過,倒是記得她非常寶貝她的頭髮。她經常洗頭與整理頭髮,當時她的頭髮長至腰際。我母親一位朋友看她頭髮那麼長,就勸她去武士橋一家高級義大利理髮廳剪髮。杜普蕾就去把頭髮剪到垂肩的長度。這是在一場重要音樂會之前的事。可是,對一個已經習慣長髮及腰的人來說,這種改變的確是太駭人了。回來之後,她足足哭了兩天之久。長髮一旦不見了,她覺得像參孫一樣虛弱。長髮原本是她演奏會的特徵之一,一下子不見了,她就覺得不太對了勁。」

  「如果你用傳統的眼光去看人的美醜,那麼,杜普蕾看起來應該是個男生才對。她瘦但骨骼大,正適合拉大提琴,外表掩蓋住我畢生僅見的才情。她可以把模糊表面的事撇開,瞬即沉浸埋首做手邊的事,這特質對一個看起來仍像學生的人來說極其少見。雖然我大她七歲,卻對這位懷愛心、成熟及富於同情心的才女,真是既怕又尊敬。能和她同住,我是十分的榮幸。

  「她穿衣的品味並不高,喜歡穿粗俗的短水手裝(因為那時候流行這種服裝)與顏色亮麗醒目但不討人喜歡的套裝。她也喜歡條紋的T恤,這與後來她常穿在台上那件複雜的衣服形成強烈對比。」

  這些型式複雜的晚禮服都由艾莉森的朋友瑪德琳.汀克爾所設計。艾莉森說:「有一次,我帶杜普蕾去一個叫『學習協會』的秘密團體。我和瑪德琳都是這個協會的成員。杜普蕾就是在那兒認識瑪德琳。瑪德琳雖非專職的服裝設計師,但卻是一位藝術家。凡是她所涉獵的無不成就非凡。她所設計過幾件端莊典雅的服裝,杜普蕾都很喜歡。」

  在瑪德琳Hammersmith公寓的客廳裡,她沉思後說道:「如果我告訢別人說曾經為杜普蕾做過衣服,他們一定不會相信的。」她回想起1962年初識杜普蕾的時候,「她那時還是發育中的少女,還有些胖,而且一點都不拘謹,笑起來聲音震耳欲聾,有用不完的精力。她說話聲音很大,鏗鏘有力,你會想她唱起歌兒來一定很好聽。她真摯慷慨,全心全意對人。我自己是個很拘謹的人,但卻不防礙她和我做朋友。」

  「杜普蕾的世界和我的截然不同。我是平面設計師,為出版商設計書的封面和字體,且在藝術學校任教。雖然我不是裁縫,但對什麼事情都在行。我自己動手做東西,也為很多人設計過結婚禮服。我會剪出自己的花樣,依各人的特色設計禮服,結果獲得很好的口碑,但並不會把它推出到市場去賣,因為我只為認識的人設計衣服。杜普蕾的身材高大,不容易在服裝店裡買到適合於表演時穿的的禮服。不管怎麼講,她對衣服沒有絲毫概念,根本不懂得怎麼挑選衣服。不過,在她那個年紀的女孩子裡,又有誰懂呢?她被音樂忙得分身乏術,再也挪不出時間去想穿服的事情,更何況學音樂的人,通常對視覺的東西都很遲鈍,所以,她穿衣服僅為蔽體而已,談不上什麼美觀不美觀!我實在不能忍受這麼優秀、才氣洋溢與活力旺盛的一個人,居然穿著如此之糟糕!我看到她在亞伯特廳演奏時,身上穿的居然是圓裙和襯衫,於是等她演奏完畢,我對她說:「杜普蕾,你不能再穿這麼糟的衣服了。我來替妳做一件像樣的吧!」

  「『噢!真的嗎?』杜普蕾說:『噢!真是太棒了!』她興奮得擁抱我。她人高馬大,我則瘦小拘謹,被她這麼一抱,我都快扁了。我就這麼替她作起衣服來了。」

  「我為她作的第一件衣服體面高貴,用金色絲做的。這件衣服非常漂亮;說實在的,我的確做過幾件非常好的衣服,而能做得那麼好,主要是因為我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要她們穿什麼樣的衣服。我只是不停地想,要用什麼方法替她設計,讓她可以用最難看的坐姿把大提琴放在兩腿之間演奏。這對我是一個挑戰,我用漂亮的布料做了幾件經得起拉扯的衣服。她拉起琴來,簡就像運動員在比賽般,汗水不斷直淌,所以她在外衣裡面,定要先穿一件汗衫吸汗。我為她做的衣服都加上了裡子和襯背,以防裂開。上身的部份,我還在胳子窩下面預留了空間,方便她的手臂移動。」

  「杜普蕾慷慨熱情,會講故事給你聽,讓你開心,使你的生活豐富些。她告訴我有一次她到巴克郡曾還是某處教友派歷史之家演奏。音樂會下午開始,很多小孩都跑來聽。她說:『這些小孩都有屬於自己真正的童年,跟故事書裡講的一樣,』她這番話教人聽了很是傷感。她說一個小女孩寧願想像自己是身穿著金縷衣的公主,而不是只會拉琴。」

  「此後我們變得很親密。她即使人在法國、義大利或美國,也會打電話跟我聊天。我好像是一個來自與音樂完全不相干領域裡的心理醫生,她跟我無所不談。她不是一個輕浮的女子,可是很會打情罵俏。她熱情、性慾極強,容易和男人發生關係,而男人只要被她迷住,往往就不能自拔。對我而言,適合她過的生活似乎是身旁男伴不斷。這些男仕們跟她在一起,一定是受益菲淺的!」

  「杜普蕾到世界各地去演奏,穿的都是我做的衣服,如卡內基廳(Carnegie Hall)、亞伯特廳,只要你說得出來的地方,她都穿過。我為她做了九或十件各式衣服。我用各種高級珠寶色彩質料的衣料為她做衣服,讓她在舞台燈光下閃閃發光。其中有一件大量用了火紅薄紗,另外用白色的縐紗做了一件,讓她在室外演奏會時穿,此外,還有一件是用黑色的天鵝絨做的,非常精巧。不過,大部份的衣服都是用生絲做的,因為在舞台上的大燈底下,這是唯一會反光的質料。在我的衣櫥裡,至今還有八碼美麗的綠色絲料。這本來是要做給她不再演奏之後穿的,還沒有剪過呢。」瑪德琳.汀克爾說好似大夢初醒,以模糊不清的語調說道:「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個人,用這疋布為她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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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发烧 在 2003-9-16 15:33:20 发表的内容
paniszt 在 2003-9-10 11:34:49 发表的内容
看那个电影了么?


请教一个幼稚的问题,是什么电影?叫什么名字?
谢谢!!




《狂恋大提琴》http://www.yalasol.com/movie1d.htm
http://www.ziyue.com/movies/usa/1998/html/hilaryandjackie.php
最后编辑庆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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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立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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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普蕾传(8)




大家在描述杜普蕾时总是把她说得非常好,玛德琳.汀克尔说:「她的身材高大、心地善良、拥有无穷的精力与不凡的才华,及丰富的情感。」杜普蕾住在Ladebroke Grove时,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与热情。不过,她也有健忘草率的一面,和她妈妈住在Brompton Road时一个模样!有一位名叫凯特.碧儿的大提琴家,家住杜普蕾附近,跟杜普蕾并不太熟。有一天,她接到杜普蕾打来的电话,说她要洗些衣服,却没有洗衣粉,而当时又忙得分身乏术,于是问她能否偏劳带些洗衣粉过来。凯特回忆起那一段往事:「噢!我的老天。我心里在想,如果这个女孩练大提琴练得这么起劲,连出去一趟,为自己买些洗衣粉都不会的话,那她可是真是还不会独立生活。真可怜呀!她一定觉得这种处境很难应付。我想一定要有人好好照顾她才行。」

  杜普蕾喜欢到姬儿.席弗丝在Hampstead的家跟她聊天,也跟她的小孩玩玩。「她雀跃万分地来看我们,很喜欢我的大女儿塔妮雅,塔妮雅很外向。她很会吹口哨,且能吹出各种颤音。小孩子都喜欢跟她学。我们曾去乡间踏青,嬉戏于乡间田野之间。后来,我和两位朋友组了一个室内乐团,杜普蕾偶而会和德贝纳姆来听我们演奏,充份给予鼓励与支持,且态度温和,从不批评我们的演奏。」

  1964年的夏天,杜普蕾赴Sermonetta参加一个室内乐的大师班。授课老师是Nikita Nagarev,杜普蕾和其它学生都住在一个城堡里。回到英国之后,她又去达廷顿,和大键琴家乔冶.马尔科姆 (George Malcolm)一起演奏,然后在他温布顿家中,再度与他合奏室内乐,翌年,两人在皇家节日厅演出。马尔科姆还忆起和她在达廷顿合奏巴哈的D大调奏鸣曲,说:「在排演慢板乐章的时候,我说:『贾桂琳,正式演奏的时候,我们不会像现在这么慢吧?』她不经心的回答说:『噢!大概吧。』后来,我们上台演奏的时候,那节奏就对了!」 马尔科姆在担任西敏寺大教堂的风琴师时,曾经使用过一些方法来带领合唱团里的孩子,例如讲笑话,怪声怪调和他们开玩笑。他发现,这些方法对杜普蕾居然也管用,他说:「以她的年龄来说,她还跟小孩子一样。如果我逗得她受不了,或叫她『神童』,她就会拿椅垫丢我。那段日子真是开心极了。」

  九月份,杜普蕾第三次在消遥音乐会演奏艾尔加协奏曲,由诺曼.德尔.马尔指挥BBC交响乐团演出。有一阵子,她也曾经想过,以自己的技巧,实在不足以表达她所想表现的音乐,而她也尽力想把它拉得更好,特别是德弗札克和海顿的大提琴协奏曲。她本来期望托泰利耶能帮她解决,可是他一口咬定杜普蕾没有问题,认为以她目前的技巧足可胜任一切乐曲。1964年,她随大提琴家克里斯托弗.邦廷(Christopher Bunting)学习过一段短期的操琴技巧,可是很快就不再学了。她偶尔会和德贝纳姆私底下合作演奏;他说:「我的演奏就好象是开玩笑一样,始终没法赶上她。举例来说,当我们合奏一首贝多芬奏鸣曲时,她就会一遍又一遍地重来,因为她总是不满意音色与处理第一小节乐句的方式。」他不记得有否和她去听别人演奏会,他们总是看电影和跳舞。「她从没有学过跳舞,便会随兴而舞。那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跳的。」

  偶尔,她也会为乔治.德贝纳姆下厨,弄一桌可口的菜肴,而杜普蕾自己也吃得津津有味。德贝纳姆认为她在这方面「颇有品味」。有一次,她打电话给一位在音乐会上认识的女仕,请教她如何做鱼排给德贝纳姆品尝。这像凯特‧碧儿一样,她很讶异于竟然会有一位几乎不认识的人打电话来,她说:「这通电话不禁让我觉得她根本没有几个朋友。」也由于这个缘故,这个女仕认识了乔治,后来且嫁给了他,现在已是珍.德贝纳姆太太。

  杜普蕾曾和乔冶去威尔斯拜访艾莉森的亲戚,然后到Ashmansworth找席拉莉。德贝纳姆发现席拉莉笛子吹得非常棒,他说:「她和杜普蕾完全不一样。她的体态较轻巧, 甚至更具脾气与更沉着泠静。我不敢说杜普蕾她是个冷静镇定的女孩。她和席拉莉看起来非常要好。人称基弗的克里斯托弗.芬济很喜欢毫不留情地调侃杜普蕾。他以养鸡为业,且经营得不错,在音乐上也颇有才气;过去曾经指挥一个叫作新布里弦乐团的业余弦乐团。」

  这个乐团里面有一位成员叫珍妮.沃德.克拉克,有时担任大提琴演奏。她还记得有一次杜普蕾也来演奏,她说:「我想那时是1964年吧!我们演奏巴尔托克的作品。杜普蕾穿了一袭大花的衣服。从远处看,她非常亮丽耀眼,可是,一到跟前,你就会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以她在事业上的巅峰状况来衡量,她仍然不够高贵优雅。」

  杜普蕾和我是坐在第一排,她并没多少在乐团中演奏的经验,不过,她充满了热诚,极其用心地以自己独奏的方来演奏。然而,她的确是忘了形,速度比其它的人快了一大截,让我们追得很辛苦。她的演奏非常有力。她对于自己在其它团员身上造成的效应浑然未觉。这些团员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女仕们。我们一向称她们为『新布里水果』,其中有一位极为特别的老处女,养有大约15只猫,在邮局里工作了一辈子。打从我有记忆以来,甚至可说还是小孩的时候,她就在乐团里的大提琴部演奏。虽然她演奏得不是很好,这已经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事了。我相信,她一生中最辉煌的一天,就是贾桂琳在乐团里演奏的那一天,表情看起来像是位被带去见女王的小孩。」

  1964年,爱密.蒂莉特所代理的客户名单中,又添了一位25岁的年轻钢琴家史帝芬.毕夏普(Stephen Bishop)。毕夏普身体健壮,从洛杉矶来到伦敦随戴姆.弥拉.海丝深造。他11岁时就和旧金山交响乐团合作演出,1961年便在威格摩尔厅首次登台演奏(和杜普蕾同年)。就外貌和气质来说,他和杜普蕾有很多方面背道而驰。他的身材适中(贾桂琳身高五呎九吋),眼睛和头发深黑,个性深沉,无论是对音乐,或对生活,总是采取一种分析的态度。他像杜普蕾一样,看上去不过十六岁。蒂莉特太太认为这两位年轻若是组织二重奏,一定很具号召力,于是便说服了担任音乐会主办人伊凡.萨顿,要他在九月份金匠厅一连串众所瞩目的演奏会中,为他们安排演出一场。

  杜普蕾急切需要一位固定的钢琴伴奏。有一次,她告一位记者说:「大提琴是一种很孤独的乐器,单单一个人来演奏是不完整的,因为虽然你有美丽的单音线,却需要其它乐器的调和,以便使你知道方向与结构。她带着大提琴去毕夏普夫妇居住地方造访他,看看他们的演奏能否合得来。在此之前,毕夏普还没有和大提琴家合奏过,不过却听过杜普蕾的首演,结果震惊得不得了,他说:「大多数音乐家都会说,她是他们所碰过的人中最有音乐天赋的一位。她的才华横溢,真可说是『天纵之资』,对大提琴有一份与生俱来的认同感,演奏时似乎把感情全部投入音乐里了。」

  大提琴和钢琴的结合富于色彩与结构上的无穷潜力,自贝多芬以降,有好几位大作曲家都曾经为大提琴写过奏鸣曲。在金匠厅的演奏会上,杜普蕾和毕夏普演奏了巴哈、贝多芬、布拉姆斯和布瑞顿等的奏鸣曲。观众的反应热烈,不过,美中不足的恐怕是,因为大提琴是最难伴奏的一种乐器,需要钢琴家柔和、敏锐的踏瓣处理。有些人觉得,毕夏普强力的演奏盖过了大提琴,结果导致乐评人一致委婉地认为,两人的组合前途看好,可是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无论是于公于私,他俩的关系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以后的两年半时间里,杜普蕾和毕夏普(1975年之后,他已改名史帝芬.夏普.柯瓦塞维奇)在英国各地合作演奏,甚至还到了美国作短暂的演出。由于年轻、工作上的亲近与共同的愿望,使这两人无可避免地交缠一起,结果演变成艾莉森所说的杜普蕾复杂的男友情况。艾莉森.布朗说:「我那位可怜的老朋友德纳贝姆非常爱杜普蕾,他不计辛劳地接送她,帮她拿大提琴,只差没有变成她的出租车。乔治是一位实在稳健、泠静与可靠的青年。这种特点对杜普蕾来说一度非常的珍贵。就在她和史蒂芬.毕夏普往来之后,乔治就觉得自己被三振出局,因此非常气她,而她也第一次被男人甩了。当一切结束之时,情况应该非常火爆才对,不过,德纳贝姆一度还是杜普蕾的「男朋友」,而她和毕夏普也仍维持着纯音乐的友谊。

  杜普蕾最后终于完全摆脱波特兰家中的束缚,姬儿.西弗丝说「简直就像是一匹脱疆的野马。第一次可以由地支配自己的生活,她四处疾驰,急于要好好的开一开眼界,见识一下生命的种种。」六十年代时,即使处在偏狭的音乐世界里,各种禁忌和规则也逐渐瓦解。做事从未半途而废的杜普蕾,带着她天赋的热忱,一头又栽回到音乐和生活里去了。

  她和毕夏普远赴各地演奏,这和威格摩和节日厅的迷人气氛有天壤之别,不过更为轻松。毕夏普回忆当时的情况说:「我们一起在威尔斯、剑桥以及都柏林等地演出20到30场。在英国,可以用来演奏的地方大约有100个,每年都举行三或四场音乐会。只要杜普蕾开演奏会,大家都蜂涌而至。她在威格摩尔厅的演奏,引发了无数的激荡。此时的她,已名闻遐尔。各方的邀约如雪片飞来。

  「我有一辆车子,但我们多半还是坐火车巡回演出。我记得有一次,当火车到达维多利亚站时,我从置物架子上为她拿她的史特拉底瓦里琴,结果不小心把它给摔了。下了火车,她当场就在车站中央拉了起来,结果她并不焦急,因为琴完好无恙。有时候,我们去一个地方演奏,演奏结束后,马上就返回伦敦。当时,来听演奏的人对我们都格外的亲切。演奏会后,他们都会准备三明治,也会准备地方让你过夜。由于我没有什么钱,所以通常我都接受他们的邀请。我想,杜普蕾也是如此,旅馆实在太泠漠。我们每出去一趟,所花的费用不到150英磅,我们分摊花费。各地的音乐厅都很小,一般可坐300人。当然,我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钢琴。」

  在伦敦我们演奏过几场,包括金匠厅、Chelsea Town厅、Walthamstow Assembly厅。在皇家节日厅那场,我记得临上场前换了演出的曲码。我们原本要演奏贝多芬的A大调大提琴奏鸣曲,但因为还未准备好,所以只好在演奏会当天下午换上D大调大提琴奏鸣曲。」

  要抓住二重奏精致的平衡,双方都必须尊重作品的完整,在各自所负责的那一部份里,维持自己的特质。同时要能够洞察对方在时间调配、动态和旋律上的动向。奏鸣曲是一种错综复杂的舞曲,互相跟随。如果其中的一方错了一秒,音乐就会受到伤害。演奏成功与否完全端视双方的配合。毕夏普说:「我们经常排练,也学会了妥协。每一个人都想照自己的节奏来演奏;很少有一致的时候。但我们学会了与其在节奏上折衷妥协,还不如说:「好,这一个乐章是你的,我们就按照你的方式做。」然后,至少在演奏的时候会有一种信念,下一个乐章可以照着我的方法来演奏。如果你放弃一个想法,那你最好就干脆把它完全放弃掉。我并不是和每一个人合作时都是如此,可是,我和杜普蕾就是这么做。当你年轻时(和我们以前一样),你或许会更热衷于自己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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