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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1日
令人潸然泪下的故事——烧友阿德
让人读得心酸!
那是很遥远的一段回忆。
那时侯我很小,才读小学吧,我家住的弄堂里有一个邻居,人家叫他阿德。阿德四十多岁,因为没有工作,又是翘脚,所以没有老婆,守着老娘,给里弄扫扫地混饭吃。
那时,我老爸在弄堂里弄音响蛮有名气的,很多人结婚都叫他“敲对喇叭箱”[那时买成品机是很奢侈的,有办法的人才弄对组合音响听听],有一天,阿德来敲门,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很破旧的邓丽君的CD,要到我家来听。我爸请他坐,然后放给他自己听,我们就吃饭了。阿德反复听了两遍,说真好听,然后说:“这是今天我帮人家粉刷墙壁,东家送给我的。”我一听,笑死了说:“这种CD好送人哦,阿拉屋里邓丽君CD交关来,哪能像这张破得来要死。”
阿德听了一楞,然后有点失望地说:“是破了点,不过阿拉没钞票,人家送我已经很好了,我又没唱机听,我听了交关喜欢,以后还要来听的,维维[我的小名]不要笑话我哦。”
老爸白了我一眼忙说:“来听来听,没关系的,维维小孩子不懂的,侬迭张唱片交关好,阿拉屋里没有的,以后来听。”
阿德很高兴,说:“迭张唱片侬大阿哥没有的呀,那我送给你,要么就放在侬屋里,反正我要听也是要到你这里来的。”
以后,阿德有时会到我家里来听他的那张CD,连带也要听点我家的其他唱片。每次来总要说明一声:“维维,我衣裳已经换过了,不是扫地的衣裳哦。”还要摸出两颗糖给我。我接过来谢一声,然后走进自己房间,就把糖从窗口里扔出去。
有一次我放学回家,阿德在弄堂口叫住我:“维维,我问侬桩事体,侬屋里的音响好听来,我想问问一千元好买到吧?”我白了他一眼:“一千元啊?哪能可能啦,做梦。”
阿德急了:“多少钞票啦?”
我头一甩:“不晓得”,然后走了。
又过了几天,我回家见老爸老妈不开心,老爸一声不吭,在摆弄一堆垃圾一样的音响。妈见我回来,马上向我说:“你爸爸昏脱了,阿德给他300元,要他买大音响,他居然答应的,拖回来那么一大堆垃圾,弄了一下午还是不响的。侬爸爸十三点乏?”我笑得弯不下腰,去看这堆东西,全倒是蛮全的,就是像泡过水一样,烂糟糟的。”
吃了晚饭,老爸叫住我说:“维维啊,阿德老实人,一辈子苦,老婆也没有,现在迷上音响了,我们帮帮他,他天天吃榨菜泡饭,拿出300元不容易,我们帮他弄好。你看这个喇叭都破了,你做完功课帮忙补一补,我帮他绕一只方棚,另外,我与你商量,你有3只随身听,能不能送一只你认为最不喜欢的给阿德?”我老大不愿意,低着头不吭声。老爸说:“维维啊,你要3只随身听做啥?我看你又不听的,贡献出来给阿德这样的好人,我们就多一个音响朋友啊,人家穷,是命苦,欢喜音响对他来说乐趣比你大,你快点拿出来。”我只好去挑了一只最旧的送出来,老爸关照我:“你不许说是我们家的,要说是爸爸 300元一起买来的。”
忙了好几晚,老爸和我终于把破音响弄好了,阿德来拿时开心得满面红光。老爸还把放大器开了盖头给阿德讲解些普通的原理,我一眼看见里面的功放块STK439是全新的,就瞟了老爸一眼问:“哪能变成厚膜电路啦?我老早看见是万金油管子嘛。”老爸慌忙把盖子盖上,然后悄悄地对我说:“勿好告诉你妈,我买了那个439,哈哈,100块,一条香烟呀。”我诡异地说老爸:“侬是气管炎。”阿德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挽起袖子就帮我们扫地,我们叫他千万不要扫,可阿德还是要扫,还要帮我们擦浴缸,我妈妈拼命阻止。
这以后,阿德不来我家听音响了,因为他自己有了。有回他叫我去他家,看看他布置的音响,我从来没去过他家,走到他家,发现是搭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阁楼,腰也直不起。阿德自己用玻璃做了一只精巧的架子,供着那些设备,仔细地打开一只饼干盒子,里面有20多张正版CD。我说你哪里来的CD,阿德笑着说:“我现在经常去帮人家搬场,人家请我吃饭,还给我点小钞票,我就到书店里听唱片,听到好的,就买下来。”那个时候CD是很贵的,也没有什么盗版的说法,我觉得这个阿德发烧发得不轻。
阿德说:“我朋友也来看过我的音响的,说光这只小CD就值1000元,现在全部只有300元,你爸爸真不亏是专家,会买东西。”我真想告诉他真相,但想起老爸的关照,就只好不声响了。
又过了一阵,阿德告诉我有50张CD了……又告诉我有100张CD了……
大概我读小学五年级的那一年,阿德帮建筑工地搬垃圾,从三层楼掉下来,摔得半死,躺在家里要死了。我回家告诉爸爸,老爸大惊失色,说我们去看看他。我因为去过一次他家,熟门熟路,推开门,见阿德躺在床上血色全无,边上放着半只馒头和一点青菜,房间里音乐在飘,是曼托凡尼的轻音乐。见我们来,忙撑起来说:“你们怎么来看我,这怎么好意思啊。维维爸爸,我这次弄大了,我大概要死了,我身体难过得要命。”
我老爸忙给他讲些宽心的话。阿德说: “维维爸爸侬是好人,我一辈子无能,人家当我戆大,我就是在侬帮忙下喜欢听一点音响,有点乐趣。我没钱啊,我看中了一只CD机器,建伍的,声音好啊,要两千多元,我想买,身边只有一千,我就去搬垃圾,想赚俩钱买,结果侬看看我摔成这个样子。”
我哇地一声哭了,忙跑回家,搬起家里一只CD机器,就要出门,我老妈看见问:“侬发痴啊,半夜三更搬东西出去啊?”我哭着告诉妈妈阿德的事情,妈妈也难过了,和我一起搬着CD机又到了阿德那里。
我说:“阿德叔叔,这只CD送给你听,你不要买了,不要去搬垃圾了。”然后就接线。
阿德拉住我手说:“维维良心好,阿德不好意思,侬拿回去,侬的东西我哪能好要的啦。”
我们再三说你拿着听吧,阿德说:“那我借来听听,我快要死了,我最喜欢维维了,我死了唱片全部送给维维,我老喜欢这些唱片的,我做死做活,就是为了买几张唱片听听,维维,你要藏好这些东西啊,阿德一辈子没啥东西了。”
阿德真的死了,他跟邻居说了,唱片送给维维,唱机还给我们。
唱片装在一只纸板箱里,老爸说:“阿德送给你的,你自己藏好,阿德穷,但精神世界很丰富,生活得有乐趣,这就是我给你讲的HIFI精神,对精神生活的的追求,这是没有贫富之分的。”
后来,我老爸多次说“阿德是大发烧友,把性命也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