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声机中文版 原主编助理\现杂志负责人TRF的大作,大家欣赏一下.
(不过我感觉将一本音乐杂志交给任何一个大学毕业只有三四年的年轻人负责是对广大读者的极端不负责, 抱歉,说了一句实在话)
馒头还是包子?
——傅人长 郎朗 名团评选 可悲的乐评界
唐若甫
一
引用《艺伎回忆录》的开篇头句话:This is a story that should never be told。先讲一个有趣的故事。《音乐周报》被告之事想必在圈内已是妇孺皆知。其实在之前就有先例。京城某著名杂志,曾刊登一篇现场乐评文章,著文者乃上音管弦系毕业高材生,文中提到张三小提琴家“第二乐章下行乐句漏了音符”。刊出后,引起这位演奏家的不满,扬言要和杂志社打官司,并请来了恩师LYJ(不是洋垃圾)教授为其出具呈堂供词,声称“从现场演出录像来看,该演奏家没有在某某乐章的下行乐句中漏掉音符。演奏符合标准”云云,向杂志施加压力要求赔礼道歉,否则法庭相见。最后这件事没有闹大,但却闹得不欢而散,也促成了杂志社的大洗牌。
周遭的朋友们怒言,中国的乐评界,敢论不敢评,敢怒不敢言。诸多因素。不过在流行音乐、足球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馒头引起的血案”的娱乐界,却丝毫不受言论的影响,让人匪夷所思。想通了其实也很好理解。古典音乐,贵为高雅艺术,自从56年前的协会成立以来,便靠拿着“官粮”度日,一直就是以意识形态自居;为高雅艺术服务的人民的奴仆,代表着拿“官粮”的群体,其神圣性和优越性自然不容置疑和挑战。如果习惯成自然的话,那这些土生土长的奴仆们就听不得任何“逆耳的话”。打个生动的比方,我们的乐评界,倘若卷入了古典音乐界的CKG血案,充其量也就是评论评论馒头和包子的区别,并用学术的观点引经据典地论述两者的渊源和发展,最后得出隔靴搔痒的结论:南方人说的馒头就是北方人说的包子,并裙带地确定第二年隔靴搔痒的讨论议题:稀饭和泡饭。说实在的,我为国内的乐评界感到的是可悲和同情,所以坚持在自己的space用英文写作勤练笔头争取早日投稿《纽约时报》。
由此,我最近写了一篇旧金山交响乐团访问上海音乐会的乐评,区区500字不到,乃是受大剧院委约的命题作文,却把演出包括大提琴林恩·哈勒尔贬得一钱不值,与身边的温吞水评论相去甚远,弄得上司和朋友都觉得我过于刻薄,要么怀疑我的耳朵。不过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为文章起了个标题:我要喊,因为我买票(我承认文章标题受到了我用正版我自豪的启发)。这是国内乐评界的第二痛病:吃人嘴短。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自然无功不受禄。不作为就是无功,看了演出就要写。写得不好别人不开心不再给你票子,岂不亏本?于是厚着脸皮,倒也不是把黑写成白,只是专写白的点滴,对漆黑一片假装不见。很聪明的做法。国外的媒体大多都是自费购票进入,而且在选取评论对象时,尽量不发生利害关系。当然,国外也有媒体票,只是这些媒体票都是定量定额发送,不存在“你写得不好我就不给你”的做法。所以,个人觉得树立公正的评论的前提,便是杜绝媒体票关系票优待票……。我要喊,因为我买票就是这个意思。
二
说到利害关系,有一场口水仗自然而然地扯进来了。乃杨燕迪大师万余言力挺陈宏宽,被加拿大朱贤杰先生反驳。朱先生最近好生生猛,接连为了陈宏宽和郎朗事宜在《音乐爱好者》也是万余言,舌战群儒,让我等隔山观火,好不热闹。后来《音乐爱好者》开始主动避开具有针对性的论战,讨论起了乐评的方法论等系列。战火由于均牵涉到钢琴,名正言顺地北上烧到了《钢琴》杂志。本人虽暂驻北京,也可能是《钢琴》杂志历来作者中惟一一个没坐过琴登的,却由于忙着本身的杂志,只能隔山观虎斗,不知事态进展。从有限所知,朱贤杰先生四面包围,却不管在人气还是气势上都不占劣势。个人觉得利害关系,是这场口水仗的致命伤,不管谁输谁赢花落谁家。难道以后要在各家杂志上类似于“凡本次评论对象之亲眷、友人、同事和暧昧关系者均不得参赛”声明在先?未尝不是好事。
关于去年闹得同样沸沸扬扬的傅人长先生的“首席指挥身份真伪”的口水仗,则打得有水平且有涵养得多,而且没有利害关系。对我倒有利害关系。两位站在两方的主辩手,上海的任海杰先生和慕尼黑的陈唯正先生都是我的恩师益友。我与傅人长先生也认识。事情的起因来与任先生去年7月份在新民晚报刊载的一则新闻,提到“著名的旅德指挥家傅人长就开始担任柏林交响乐团的主要客席指挥,每年定期在柏林爱乐大厅指挥多套音乐会”。关键字就在于这个“柏林交响乐团”的德语原文和“定期举办”。远在德国的陈先生立即致电柏林所有可以把中文翻成“柏林交响乐团”的乐团,一通电话下来,被告知没有Mr Fu这样一个中国人在乐团任职,立即一封取信发到晚报,希望对傅先生的任职拿出证据。
傅先生为人低调纯朴。我曾经在从学院坐45路非空调车回家,在车上偶遇傅先生。这是我在公车上遇到的第二位大师(第一位是坐23路非空调电车的朱践耳)。其实只要傅先生站出来拿出他的委任状,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但傅先生没有站出来,我想他是觉得毫无必要。任先生则将委任状的复印件给了晚报。我等乐迷仍不知实情进展。昨天早上,陈先生发来电函,声称总算找到了这个由傅人长先生担任首席指挥的乐团。乐团名字叫做Sinfornie Orchester Berlin,是一支临时性乐团,乐师演出前集合,演出好就解散,也没有固定的演出场地。另外两支可以被翻成柏林交响乐团的都是常驻乐团,分别是殷巴尔的Berliner Sinfornieorchester和Shamdal的Berliner Symphoniker。陈先生为求证倾注大量心血;任先生为宣传本土人才不辞辛劳卷入其中;傅先生在柏林能有立足之地——我向他们三个人致敬。不知此事到此是否会了解?因为觉得没有利害关系,已经没误会了。
三
上海进行世界十大名团评选。出选者将被邀请来沪访问演出。我是听完MTT音乐会准备赴京时听到这则消息,感到很有趣。表面上,大众被赋予了投票选,得以以主人翁的态度(怎么听上去像春田花花?)决定未来的演出市场,相较于往前,主观能动性提高,亲身参与度提高,好事一桩。主办者,一来提高自身知名度和媒体曝光率,二来树立良好的正面形象,一举两得,一石双鸟。
可是只要花点时间想想,乐迷就应该感到可悲。选择题,历来是从高往下走的,是当权者给下级的施舍。老师让学生作选择题(ABCD)、领导让下属选择(作营销还是作清洁)、家长让孩子选择(补数学还是补英语)、顶楼的让楼下作选择(论坛投票)、老板让雇员选择(退休金还是一次性坳断)、女朋友让男朋友的选择(买戒指还是分手)。从这点出发,广大乐迷的地位还是相当低下而且这次是赤裸裸地显现。我是拒绝这种施舍的,所以单身至今,可怜。
再者,即使投票,演出市场的决定权还是牢牢掌握在演出商手中。其实评选项目中的不少热门乐团,早已在由演出方主动接洽中,有的甚至已经定下了行程和曲目。我们大可来个大胆的假设:演出方其实早已物色好了10大名团,敲定了演出计划,所谓投票只是逢场作戏,摆摆样子。这就好像坐在公车上的老弱病残专座,站起来看似让座,其实是自己到站,还赢得周围人的一片赞誉,脸红不脸红。民众会投哪十家,在唱片、媒体和文化都相当闭塞的国内市场,结果并不难预料,因为人们所想的,其实就是媒体说的,就是音像店里卖的。至于最后投票结果是否会有浦东新区公证处公证,也是一大疑案。
由此,名团投票实在和上海音乐厅情人节卖票竞聘的噱头一样,仅在于媒体曝光率。想出这点子人真是天才;批准这点子的人真是帅才;凑热闹的人,真是鬼才;跃跃欲试而且信以为真的,才是无可救药也。
末
所以,你是选馒头还是包子呢?我哪个都不选。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