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邓伟标先生昨晚凌晨写给网友的说话:
很谢谢论坛的支持,也很感动。
感动不是因为有人吹捧,而是因为有人关注。
感动是因为我在做一件被资本家笑话而我却固执地坚持的傻事却竟然获得关怀。
在许多年前,岭南有很多自己独立的文明,但欧阳山之后,岭南文学仿似灰飞烟灭,关山月、黎宏才之后,岭南美术甚至连广州美术学院的学子都不知道是什么了,事实上,我上周才和美院一个学生聊过,她竟认为广州人画的油画统属“岭南画派”,有点可悲。
对于很多很多广东年轻人来说,你问他什么是岭南文学、岭南画派,可能十有八九回答不出,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现在,说起岭南特色而独立的文化,能让所有岭南人准确回答的估计只剩下粤剧、粤曲了,假如有日连岭南人都不知道粤剧的时候,那么广东人不会说粤语的日子也可能将近了。
和大家说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个真实事情。
一位土家族的朋友,武汉音乐学院声乐系毕业,她获得了无数地区性比赛的冠军,去年更获得中央电视台一个全国歌唱比赛的冠军(请原谅我忘记那个比赛的名称,因为我从来不看也不关心),她希望我帮她制作一张专辑,我说,我对你学院派的千人一声兴趣不是很浓,但如果你能演唱你们土家族的非解放后创作的,地道的老民歌,我即使是义务也愿意全力以赴。她非常兴奋,立即飞回武汉恩施她成长的老家,结果找遍了整个她生长的地方,也学不到一句民歌(我指明了不要解放后创作的那种所谓民歌),她打电话告诉我找不到,问我怎么办,我建议她到当地群众艺术馆或文化局找,结果找到一些纸片记谱,却没法知道唱法,更悲哀的是,她自己已经基本上不会说家乡话,而恩施能准确说土家族语言的人也不多了。我当时有点悲凉,预感到一个文明即将消失。当然,这个可能即将消逝的文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悲凉感不过一闪而过,但回过头来审视一下岭南,一百年之后会不会出现同样的无奈?
这次做粤曲,没有任何伟大的理念,只是很单纯地希望做出一种能让从来没有听过粤曲甚至讨厌粤曲的人听着不那么心烦?
所以我这么做了。
不奢求从来不听戏曲的人能从此真心热爱粤曲,这是不现实的,只希望不听戏曲的人,听到了不至于大喊关机、别烦。至于狂热热爱传统戏曲的朋友,我实在难以一下照顾到,因为戏曲是一种忠诚艺术,听者一旦接受了一种风格,改变是一种灾难,只是既然任白那么经典,却为什么不能热传至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至于这张专辑的演唱者们,我可以坦诚地说,绝对不是现在的二、三线演员,比如唱“蒂女花”的琼霞,她不但是国家一级戏剧演员、梅花奖得主,更是红线女的入室弟子,红腔的传人,只是,红腔不是蒂女花的珍版,因为蒂女花是任白的首本,白雪仙唱的蒂女花已经唱了几十年,深入民心,听惯了原版的人估计不怎么会接受红腔的演绎,但这不是一个关键问题,关键的是有更多的年轻人并没有听过白雪仙的演唱,一旦被触动,就能接受红腔的演绎,也相信本身就接受红腔的人会觉得这样的演绎有新意。而另一位李池湘小姐,不但是广东粤剧院的著名花旦,而且她每年在广东电视台出现的次数绝对超过365次……不一一细数了,大家有机会买到专辑的时候自然看文案能明白。
做这个专辑,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希望通过自身的行为,能吸引到更多的音乐家们参与粤曲的创作中,专家们喊振兴粤剧喊了不下二十年,可振兴的手段总是自己对着镜子想法子,却不明白粤剧的创作连繁荣都称不上,哪来的振兴?
其实现在中国各地的戏曲重要的其实并不是如何振兴,如何立即出现伟大作品,振兴与经典根本不应是现在这个时代的祈求,现在需要的首先是大量音乐家的参与,先让戏曲创作进入繁荣阶段,只要繁荣了才有资格谈振兴。
请给予所有参与戏曲创作的音乐家们机会,不要指责平庸,也不要害怕平庸,天下所有的经典都是由成千上万的平庸做垫底的,贝多芬是经典的,但贝多芬同时代却有成千上万的作曲家们为该时代的古典音乐繁荣作出了默默的贡献,尽管他们的创作是平庸的,没有被历史记住,但他们却千真万确用自己的尸体垫高着巨人的身躯。
所以我希望自己伟大,但绝不害怕自己平庸,只要繁荣了,自然有比邓伟标高明的天才写出经典,我平庸又何妨?
谢谢168的所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