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天文物理真的很有興趣,但對音樂也很有興趣。最後還是選擇了音樂,而天文物理就像星雲,宛如遙遠過去的一個夢了。說這話的,是下周三在台中,周四在台北演奏的鋼琴家布雷利(Frank Braley)。差一點,他就是天文物理學家。要不是「不小心贏了比利時伊利莎白大賽,或許他還會往星空繼續鑽研。「比賽對我而言,也是遙遠過去的一個夢了。但我非常高興也珍惜,自己能一直活在音樂裡,從事自己所愛的事。我喜歡探索各式不同的音樂,也喜愛室內樂演出,和各領域的音樂家交流。這是我的幸運。雖然技巧優秀,清潤如瓷的音色更是迷人,布雷利從來就不以炫技為號召。他在比賽就是一湧清流,不和人爭勇鬥狠,而以深刻動人的音樂打動評審。一路走來,他的演奏事業愈見寬廣,現在不僅擔任音樂節總監,還接下樂團指揮工作,獨奏、協奏、重奏、伴奏、指揮、策劃樣樣皆來。說到底,果真是出於對音樂的熱愛,才能讓布雷利左右逢源。他也的確人見人愛,大家都喜歡和他合作,唱片錄音愈出愈多,他卻仍然自在自由,不曾因為名聲而改變。如何真實表現作品的精神,永遠最為重要。有些作曲家的作品,如果你能把音符良好地演奏出來,即使詮釋有所疏漏,音樂還是大致存在,聽眾也能欣賞。像巴赫與貝多芬這兩位音樂大建築家,他們多數作品皆是如此。即使演奏者詮釋不佳,音樂本身的縝密與結構仍然能讓人理解。但對於舒伯特,就完全不是這樣了!至於德布西,雖然他在譜上的指示總是非常清楚,而我們也當尊重他的指示,但我們還是必須猜想,那些聲音該是什麼樣子,究竟該呈現什麼樣的氛圍與情境,創造出什麼樣的天地。一年半前首次來台一鳴驚人,這次布雷利二度造訪,曲目從舒伯特、莫札特、貝多芬、史特勞斯、德布西到蓋希文一路排開,讓人見到他優游各家的扎實功力。我格外好奇他的莫札特《C小調奏鳴曲》與貝多芬《悲愴》奏鳴曲:這兩曲本來就有聯繫,處處可見貝多芬對前輩的鑽研與致敬。布雷利想在演奏中告訴我們什麼?是否能夠提出前所未見的新意?兩曲接連演奏,作為聽眾,我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啟發?這一切問題,不到現場不會有解答,而布雷利絕對不會讓人失望。